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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南强制医疗所背后故事:415人背负623条人命(图)
2014-07-18 16:38:00   来源:华声在线   评论:0 点击:

张老因,精神病人,直肠癌患者。1987年杀害侄子后被判送进湖南省强制医疗所。他行动不便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看看书报。  新闻前奏  7月9日
湖南强制医疗所背后故事:415人背负623条人命(图)
    张老因,精神病人,直肠癌患者。1987年杀害侄子后被判送进湖南省强制医疗所。他行动不便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看看书报。

  新闻前奏

  7月9日,40岁的重度中暑精神病人被“救护车”遗弃在省第二人民医院门口时,更多的精神病人却被锁闭在平江的强制医疗所里。

  与命悬一线的“被遗弃者”不同的是,他们有人治疗看护。

  但相同的是,他们都像是被家人和社会“隔离”的人类。

  事件连线

  6月28日,隆回,爷爷点燃硝药扔到床上,孙子孙女重伤。

  6月24日,永州母亲带着两个幼子,跳入广州小榄镇的河涌。孩子均无辜遇难。

  6月16日,青岛,家中血案,1死2伤。此前,西安火车站,一场口角,拾荒者被对方用石墩砸死。再此前,衡阳火车站附近连发两起砍人事件。

  它们都有共性:凶手都是精神病人。事件频发,也再次让这个特殊群体成为焦点。

  癫狂时分,他们让人恐惧;而病症未发时,他们有着难以被人知晓的孤独与疼痛。

  415人,623条人命。他们人均身负1.5条人命。

  7月,岳阳平江,湖南省强制医疗所内,阳光安静,窗户开着,铁栅栏冷密。

  这家医疗所内,住着415名特殊的人—他们是病人,也是“犯人”。最年长者74岁,最小21岁。

  之前,在癫狂时刻,他们中,有人砍死丈夫,有人毒杀孩子,还有人制造灭门案。最危险的,曾砍死7人重伤1人。

  在外界看来,他们充满威胁:平均每人背负1.5条人命。

  而当他们清醒后,也忏悔落泪,孤独脆弱,苦等原谅,苦等亲人。

  —自他们被收治,很少有亲人前来探望,即使年节。

  谭晴珠

  病醒后,她突然跪地痛哭流涕

  415名病人被分成8个病室,7个男室1个女室。女病室的大组长谭晴珠和50多个女病人生活在一个大通间里,这里被分为吃饭、睡觉、洗漱等不同区域。床铺占了房间大部分,中间留着三条不到半米宽的走道。

  “如果不得病,我会是一个孝顺女,一个贤惠妻,一个合格母亲。”6月19日,谭晴珠对三湘都市报记者说。

  去年10月8日,39岁的她用被子捂死了自己8岁的大儿子。孩子挣扎时,她不断说:“你必须死。”之后,她给丈夫打电话:“我把你儿子弄死了。”

  她发病了。那一刻,如恶魔控占她的身体,清洗了曾经温良的本性。

  警方带走她,之后,她被鉴定为精神分裂症,住进了湖南省强制医疗所。

  在这里,她遇上了同样杀死女儿的何秋橙、将女儿砍伤毁容的易银兰、伤害家人的李蓝正、曾庆华……

  十几天后,她到楼下放风,突然扑腾跪地,仰头朝天,痛哭流涕:“我亏欠我儿子,我对不起他,对不起家人。”她醒了。

  那次跪拜后,谭晴珠归于本性,主动清扫,跟大家聊天,不到20天,她能叫出全病室50多个人的名字。一个月后,她被选为大组长,辅助警官管理内务。

  “我要好好改,我还有儿子,他们都还需要我的。”从此,她找来白纸,记录“所中岁月”。

  何秋橙

  背到41页的书,没出现的丈夫

  看书、打牌、唱手语歌,几乎是这415名病人所有娱乐。

  每天,谭晴珠会组织大家背诵《增广贤文》,她提示前两个字,其他人跟着背,现在全病室有20个人能背到第7页。何秋橙能背到第41页。

  何秋橙25岁,比谭晴珠早来7个月,还未结婚就生下两个小孩,发病时将2岁的女儿杀死。发病后,“丈夫”就几乎没有出现过。

  何秋橙不爱说话,记者问一句,她就答一句,但脸上始终带着笑。

  在强制医疗所一年多,她辅助谭晴珠管理内务,带大家唱歌,练手语,没事时看书,“脑袋里什么都没想,看多了就记住了”。

  何秋橙说,她只想做一个有道义的人,一个好人。

  易银兰

  “最亲密的敌人”

  他们称呼彼此为病友,每天按时吃药吃饭,过集体生活。但因物资匮乏,也有矛盾。

  易银兰是谭晴珠“最亲密的敌人”。

  一次,警官从家带来三套旧衣服,两套给了谭晴珠,一套给了一名智障病友。谭一眼看中了那条裤子,便从她那里拿了过来。这时,易银兰看不过去就跟她吵。“她骂我,说我把儿子都搞死了。我就打击她,说她把女儿都毁容了。”谭晴珠说,两个人为此吵了好一阵子。

  虽然谭晴珠常跟易银兰吵架,但两人关系其实不错。因为她们有着同样的悲剧。

  2010年8月15日,易银兰把15岁的女儿砍得血肉模糊,随后她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,住进了湖南省强制医疗所。被毁容的女儿从此再未见她。

  杨宏燕

  约定出院相见,但有煎熬时刻

  病友杨宏燕出院那天,他们相互留了联系方式,等着彼此出院相见。走时,她和病友们约定,不许回头,不许哭。

  杨宏燕出院后,谭晴珠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“坚持就是胜利”。

  可实在撑不下去时,他们中仍有人会选择逃药或轻生。

  谭晴珠说,有一次,易银兰觉得自己病好了,不想再吃药,她趁人不注意,偷偷将药吐回了杯里。

  逃药的升级版是自杀。曾庆华去年杀死了丈夫,留下一个11岁的儿子和两个女儿。今年4月9日,她将衣服剪成几块,午睡时,一头绑在了床头,一边缠到脖子上。幸亏值班警官发现,才化险为夷。

  见到记者时,曾庆华口里一直念着:“小儿子好瘦,没人照顾,怎么办,怎么办……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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